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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二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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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恨,恨當年為什麽傳奇私服這麽多,我好恨,只恨大學旁邊的網吧昨晚為什麽會爆滿,我好恨,只恨那個水襠尿褲的非主流為啥也跑到那個網吧,我好恨,我很那夥兒人為毛要把那個可以當鬧鐘使的非主流給花了,我好恨,恨為啥昨天主任他媳婦兒要揍主任,我好恨,主任那個老孫子怎麽就愛看二人轉。

我好恨,媽的,可恨來恨去,我才發現,其實最可恨的不是別人就是我自己,娘的,這事兒當真怪不了別人,沒辦法,只能認命了,誰讓我會唱跳大神兒呢?這能怪誰?

都她嗎怪老瘸子。

我嘆了口氣,雙手托著下巴,趴在食堂的硬塑餐桌上,把兩腳搭在下面固定的鐵架子上,望著眼前的蘇譯丹,欲哭無淚,我好恨,你說她怎麽也跟個爺們兒似的出去通宵了呢餵!

那時是下午,沒有課,亮子跑到琴房裏面練鋼琴,竹子跑到自習室裏面碼劇本兒,孫子留在寢室裏面緊鎖眉頭,而我,則銼在學校食堂裏面對著正在啃排骨的蘇譯丹欲哭無淚。

這事兒還真就這麽定下來了,趙亮那個混蛋讓蘇譯丹陪我唱二人轉,而蘇譯丹剛開始不同意,好像對這種上臺上去賣傻的行為很不感興趣,但是卻也沒架住趙亮的威逼利誘,我那天才知道,感情蘇譯丹的學分兒也比我們三個老爺們兒多不到哪兒去。

之後的事情不必多說,於是就有了當時的那一幕。

蘇譯丹坐在我的對面,不發一語,依舊沒有化妝,沒有紮馬尾,披頭散發面無表情的在啃著學校食堂裏面的排骨燉豆角,她此時似乎只對自己嘴裏的肉感興趣,把對面坐著的我完全當成了一縷空氣,或者一個活體廣告。

我當時對蘇譯丹已經有些了解,我明白,我在現在在她的心裏就跟麥當勞門口坐在椅子上的那個傻比藍藍路差不多,但是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啊,要知道眼瞅著聖誕節就快到了,這可是關系到我除蟲生涯生死存亡的大事,就算是萬般不情願,我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去了。

於是,我便把心一橫,滿臉堆笑的對蘇譯丹說道:“那啥,你看看,咱倆啥時候抽個空排練排練唄?”

蘇譯丹十分仔細的啃著排骨,聽我說完這話,便擡起頭,一邊允吸著自己的手指頭一邊對我說:“練啥啊,多傻B。”

你也知道傻B!我當時望著蘇譯丹,直感覺那一晚想對她施展中國古拳法鬼王達秘傳九陰真經裏面究極秘技無敵風火輪的沖動再次湧上心頭。

知道傻比你還出去通宵!!小妞兒,不帶你這樣兒的啊!雖然你挺牛B能見鬼還讓給我做過胸推但是真不帶你這麽玩兒的啊!

當然了,這依舊只是我的心理活動,於是,我只好咬著牙再次陪笑著說:“那啥,我也知道這事兒有點不著調,不適合你們靈異圈兒的作風,但是俗話說的好啊,強龍也壓不過系主任,畢竟咱們在人家地頭兒上,想要安全畢業怎麽著也得給人家點兒面子,對不對?”

很意外,蘇譯丹聽完我這句話後,竟然撲哧一下,笑了,然後對著我說道:“你啊你,真搞不懂,平時看上去跟個小姑娘似的,可是有時候還真挺能扯的。”

什麽叫跟小姑娘似的?我這叫悶騷好不好?

雖然哥們兒現在的頭型不是毛寸而是碎發了,雖然我也發現我越長越秀氣,但是你不能說我像小姑娘啊,你見過胸比你還平的小姑娘麽餵!

我望著蘇譯丹,心裏面狠狠的想著,好吧,其實這句話她不是第一個說的,估計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說的,媽的,想到這裏我又恨上了,我好恨,好恨當年的那個混蛋老片兒警,什麽叫在‘那遙遠的地方有個好姑娘’?害的我好像中了什麽魔咒似的,總是被人家這麽戳脊梁骨。

不過,好歹看現在的蘇譯丹好像對我又產生了一點興趣,而且,你還別說,她這麽一笑還挺好看的,兩個淺淺的酒窩,一頭長發挺女人,見她笑了,就好辦了,於是我便趁熱打鐵對她說道:“我這不是被逼出來的麽,我也不想唱什麽跳大神兒啊,但是沒辦法,攤上了,所以只能糊弄糊弄,對付對付,關鍵學分才是最主要的,你說對不?”

蘇譯丹聽完我的話後,琢磨了一小會兒,老天保佑,她看上去似乎終於認同我的話了,只見她又伸手挑起一塊兒排骨放在嘴裏吸允,一邊仔細而小心的啃著肉,一邊對我說道:“好吧,反正這兩天無聊都閑出屁來了,不過,我醜話說前邊兒,我可不唱襖。”

我終於松了口氣,心想著我也不用你唱,你到時候就坐在我旁邊給我當個人肉道具就行了,就像我剛才在你眼中的藍藍路或者肯德基爺爺那樣。

這裏解釋一下,之前也講過,跳大神兒這種東西其實給人的感覺很微妙,雖然嚴格上來講他是屬於一種‘通靈’的手段,可奈何早先在東北實在太過有名。

聽那個死鬼老瘸子說,在清末民初的時候,薩滿一派就此解散,從此遍布大江南北,‘薩滿驅邪舞’也隨著薩滿一派的弟子們四散而廣播天下,這也叫就是‘跳大神’的雛形,當然了,那些薩滿弟子們有的根本沒什麽本事,或者說連皮毛都沒有學到,但是在那個年代為了糊口,所以很多心術不正的巫醫神漢隨之出現,為了錢財,他們利用自己知道的一招半式騙起了人,而薩滿舞這種東西說起來有根有據,最能忽悠人,所以久而久之,這種通靈的形式就和騙人的把戲畫上了對等號。

而且說起來這‘跳大神’在某種程度上還具備著一定的藝術形式,所以,有些調子就被那些民間的草臺班子吸收,那些草臺班子門為了吸人眼球,便在這薩滿歌上又加了一些朗朗上口的調子或者詞,將其篡改融合,久而久之,竟變成了另外的一種藝術形式。

這也就是東北民間戲劇‘二人轉’中的一種調子,叫‘神調’。

神調的表演,確實挺吸引人的,老戲本兒裏面,通常是一男一女,都穿黑色小棉襖兒,女的坐著,男的站著手裏拿鼓,一邊敲一邊唱,然後兩人模仿‘跳大神’,女的裝被鬼魂附體,通過‘演戲’來吸引眼球兒,而到了現代,一般就沒有這樣兒的了,畢竟戲班裏面不成文的忌諱很多,據說曾經有過倒黴的二人轉演員,晚上表演神調,竟然真的請來了‘臟東西’附體,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好像請來了鬼魂以後就送不走了,死了挺多的人。

所以,現在唱二人轉的一般都不唱老戲本兒,而是將其在此簡化,只取其調不用其詞兒,我當時心想著,反正就是個唱戲嘛,到時候就讓蘇譯丹當個擺設,我自己唱一段得了,也用不著她啥,頂天讓她在臉上抹點番茄醬啥的嚇唬嚇唬人算了。

不過,當時我沒敢跟她講,因為我明白,此等沈陽狠妞兒,如果我膽量往她臉上抹番茄醬,那她也絕對有膽量忘我臉上抹鼻血,當然是抹我自己的鼻血,操作手法很簡單,先往我鼻子上揍一拳,然後再抹。

好說歹說,她終於答應了要跟我配合了,當時我如釋重負,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直感覺到無比的輕松。

我心裏面盤算著,眼瞅著時間越來越近,要是定下來了,就得抓緊時間弄了,於是我便對著蘇譯丹說道:“既然說定了,那咱們下午就先排練排練吧,好不好?”

蘇譯丹當時已經吃完了飯,可是卻好像沒有聽進去我這話似的,只是轉頭望著旁邊的桌子,若有所思。

當時是下午一兩點鐘,食堂裏的人還是不少,都是一些中午沒來得及吃飯的男男女女,偏偏也趕巧兒,我們旁邊那張桌子坐著的是倆好像挺八卦的女同學,她倆打好了飯菜後坐在那裏,一邊吃一邊聊天。

女生聊天嘛,無非就是張家長李家短老趙家的孩子沒屁眼兒之類的廢話,本來對這些話題,蘇譯丹是不感冒的,但那天那倆女生的話題,似乎卻勾起了蘇譯丹的興趣。

因為這倆該死的女生,竟然討論的是鬼故事。

那倆女生,其中一個是我們學校的,而另一個好像是外校的,我見蘇譯丹聽的楞神兒,便也抻著耳朵偷聽了一下她們的講話,這一聽不要緊,差點兒又嚇尿褲子。

只聽那個外校的女生一邊用筷子捅著草帽兒餅一邊對另一個女生說:“哎你說,我剛才說的是不是很邪門兒?真事兒,沒騙你,那老樓又出事兒了,之前就聽說死過人,今天又死一個,剛要蓋新樓就出事兒,搞得人心惶惶的,我都有點不敢回去了。”

而我們學校的那個學姐也挺四象的,咱們說的是,太極分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才化八卦,很顯然,這學姐已經不是單純的八卦了,只見她信誓旦旦的說道:“嗯,確實挺邪門兒的,你說是不是鬧鬼啊,就像我們學校上學期那樣……”

完了完了!!其實她們這些老娘們兒扯閑話我根本就不感任何興趣,但是蘇譯丹不一樣啊,當我親眼見到蘇譯丹那本是漫無表情的臉上慢慢的浮現出了詭異的笑容,同時開始發出不自覺的‘嘿嘿,嘿嘿嘿’的傻笑時,我心裏面就知道出事兒了。

娘的,她對這件事感興趣了,我的心裏面咯噔一聲,所以說我討厭靈異界的女人啊,由於我知道這個排骨妞兒的秘密,所以我也明白,她聽說了這種事兒以後,如果不弄個明白的話,鐵定會睡不著覺的!

該死!好不容易才勸她跟我一起排練,這下她去調查什麽妖魔鬼怪,不一定要調查到什麽時候呢,那我怎麽辦?要知道現在系主任和趙亮這倆家夥在我心中那也是妖魔鬼怪啊!要是我弄不好這個節目,趙亮一定會用他那肱二頭肌嘞死我的!!

不行不行,我心想著不能這樣,要不我可真就殘了,怎麽著也得想個法子把蘇譯丹的註意力拉回來,情急之下不容我多想,於是我急中生智,事關生死存亡便再也管不了許多,當下一咬牙,舌尖頂著上牙堂,一拍桌子張嘴扯著嗓子唱道:“哎~~~!!!太極功夫做饅頭唉,驚天動地,饅頭做的又香又甜,誰都想吃,直叫阿妹雙臂好力,只叫阿哥五體~~~投地!!!!”

蘇譯丹本來正在全神貫註的聽著那兩個女生講詭異事件,忽然我抽冷子來了這麽一聲,竟然一哆嗦,被嚇到了。

而那兩個女生見我雙手抓著桌沿兒,盤子裏剩下半拉饅頭,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蘇譯丹唱歌,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也把講鬼故事這茬兒給忘了。

只見蘇譯丹皺著眉頭對我說道:“你這冒什麽傻氣呢這是?”

我只好紅著臉厚著臉皮對著她說:“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心中一時興奮,除了唱歌以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內心中的激動。”

“少林功夫加唱歌跳舞?”蘇譯丹沒好氣兒的對我說。

該死,看來她也很熟悉少林足球這個電影,我望著蘇譯丹,此時頓時一陣語塞,該怎麽把這話接下去才好,你說我剛才怎麽就想起這一句了呢,可能是情急之下疾病亂投醫吧,算了,不管怎麽說,反正已經吸引了她的註意力,而且讓那兩個臭娘們兒閉上了嘴,起碼預期效果達到了,於是我便硬著頭皮說道:“差不多,你說我在一旁唱,唱一會兒後你忽然淩空飛起假裝老仙附體,抄起一把吉他咱倆合唱一個《少林功夫好》你說當時的效果會怎麽樣,這麽包裝一下會不會比單純的跳大神要強?”

“做夢。”蘇譯丹對我比劃出了中指,似乎被我的話弄的有點哭笑不得,她對我說:“你說你這是幽默還是真傻,你不幽默麽,來給我用一句成語回答。”

“逼不得已。”我一邊望著一旁那張桌子正望著我竊竊私語的兩個小娘們兒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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